越南，北宁。
一辆辆豪车从工业区鱼贯而入，这是紧挨着越南首都河内的一个工业城市，以制造业闻名，得益于当地大量廉价的年轻劳动力，全世界诸多公司都将工厂设这里，尤其以中国公司居多，其中包括富士康，三星这样大型公司，这里也逐渐变成整个越南，乃至东南亚最大的制造业基地。
越南普通工人的工资2000元人民币左右，2024年6月，越南劳动荣军与社会部建议将现行的5天工作制调整为6天工作制，这意味着对于大量工厂主来说，周六不需要支付额外的加班费。
除了电子产品、电器、汽车配件、纺织外，这里也是整个电子烟生产集中的一个基地。
自从2022年10月开始，随着水果味电子烟在中国正式被禁止，大量的终端门店开始纷纷下架水果味产品，替换成符合国家标准的烟草口味的电子烟后。之前生产水果味的工厂也纷纷转向海外市场。整个市场突然出现了全国性市场空白。
这给了很多铤而走险的人巨大的机会，但随着有关部门打击力度不断加强，尤其是很多工厂和产品被查封，涉案人员落网被判刑，这种现象得到了有效缓解。于是一些工厂开始向海外转移，而靠近广西、领土接壤，拥有制造业优势的北宁成了首选。
一位从业者告诉格物：“北宁很多生产电子烟的小工厂，以前就是在国内做假货的，后来国内做不下去了，就转移到了海外。”
这些工厂从国内进口原材料，到了越南只需要简单组装，完全没有任何技术门槛，做好了再把产品运回国内进行销售。
事实上，据一位国内店主透露，因为市场上非常缺水果味，之前几个敢顶风作案的工厂都被抓了，现在大部分流通的产品都是印着国外包装和文字，从国内正常报关，通过国际物流到达目的地国后，再通过特殊渠道回流到国内。
他告诉格物：“现在（水果味）的价格比国标前大概高了50%，如果是热门的品牌或者产品，甚至高达100%。”
而即便是水果味产品，国内的用户更偏向于之前自己非常熟悉的国内的品牌，而不是完全没听过甚至看不懂的产品。像R牌这样的产品，在地下市场就非常流行。
但回流也面临巨大的物流损耗。
一位在越南当地的朋友告诉我：“现在R牌的正规外贸产品，一盒的拿货价格比国标前店主拿货的价格还要高，还面临缺货，算上采购，物流成本以及最后一公里的配送成本，还要加上被扣被查，以及当地的突击检查，再加上巨大的风险，赚这么一点钱，根本划不来。”
他打了一个比分：“马总，你会为了赚5块钱，冒着100块损失，外加要进去的风险干这事儿吗。”
我连忙摆手：”傻子才干。”
“所以说，”他吸了一口电子烟后缓缓说道：“现在国内很多用户抽的大牌水果味换弹产品，尤其是R牌，其实不少是假货。”
他告诉我，因为假货的成本非常低，目前假货工厂大部分集中在北宁，大部分以制造R牌为主，采用了高端工艺，完全一模一样，连包装盒外面的防伪码都可以正常识别，至于口味，连业内人士都分辨不出来，更别说消费者了。
这些工厂回流时也非常聪明，一般是真假掺着发，店主批发商根本不知道，也根本没办法辨别。
事实上，假货回流也从一门生意逐渐成为一个产业，一个工厂满负荷生产的情况下，高峰期可以达到50W盒的产能，然后掺进大货里，回流到国内。
也只有这样，这门生意才有利可图。
我问，既然这么赚钱，那岂不是人人都去做了？
但事实并非如此。
灰色产业也有灰色产业的规矩，实际上越南的警察也非常清楚这些工厂在做什么，所以也时常会有一些突击检查，扣货是时常发生的，所以遇上大检查，除了在当地有错综复杂关系的企业能幸免于难外，大部分冒风险的工厂都会被这天降正义制裁。
越南当地的朋友更是直截了当的告诉我：“你别老看这家赚钱那家赚钱，实际上（我们）很多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赚钱，也很难做，很多钱是要分出去的。”
就在上个月，他突然问我对越南的智能家居市场了不了解，有没有认识的朋友。他想试试，我问，你那个（回流）生意不做了吗？他叹了一口气，说，最近生意不好，能不能就不做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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