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本寒冬之际，电子烟一度被认为是风投领域最具希望的新兴产业之一。电子烟的本质虽然是替代纸烟完成尼古丁的吸食，通过成分调配从而实现减少雾气中的有害成分，但这也并不代表电子烟是一种无害或有益产品。因此，如何科学合理的对电子烟进行管控，成为行业和监管部门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。近期，36氪于联合IECIE共同举办“冰与火——新型烟草的合规之路”论坛，邀请国内电子烟行业创业者及专家学者，共同探讨电子烟行业的新时代发展之路。
新型烟草的创新进化仍在进行，从目前的市场和政策进度来看，电子烟行业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朝着正规化发展。“冰与火”共存的电子烟行业，仍存在很多发展机会，如何能够在电子烟行业活下来并活得更好，这是值得我们去思考的一个问题。
这一次论坛我们邀请到合元集团首席科学与合规官李玎博士，分享他对电子烟行业的看法。
合元集团首席科学与合规官李玎博士
以下为李玎演讲实录（经36氪编辑整理）：
2003年，药剂师韩力先生发明了由烟杆、雾化器、烟油组成的雾化电子烟。2009年，美国FDA出台新规定，暂停电子烟进口（直到2012年底解禁）。2014年，欧盟发布了烟草产品指令2014/40/EU（TPD），将电子烟产品纳入到烟草产品管控范围，要求电子烟产品在入市前6个月申报。2016年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（FDA）颁布法令，规定新上市的电子尼古丁传送装置（ENDS）必须获取批准（PMTA）。2019年中国发布了电子烟国家标准草稿版（截至2020年8月，尚未定稿），国家烟草专卖局、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印发了电子烟的线上禁令。
一个行业如果没有监管的话，一定是走不远的。如果一个行业有监管的话，未来可以在稳健的轨道上越走越远。
简要介绍一下欧盟TPD。我们在去欧洲之前，要提前6个月做产品的申报工作，除了行政类的管理要求以外，还要提供产品的安全数据，包括电气安全，化学品的安全。包括烟油和雾化气溶胶的安全性能。
美国的要求相对欧洲来说，只有加码，没有放水。美国在2016年颁布法令，要求所有的新型烟草，无论是加热不燃烧系统还是雾化尼古丁传输系统，都要在上市前向FDA申报（PMTA），要拿到市场的许可（marketing order）才可以售卖。
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过PMTA，它涵盖了很多不同的板块，包括社会学、医学、化学、电气安全等板块，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很难理解，我今天给大家做一下解读。
在做具体细节分享之前，先说一下我们要去申报PMTA，它背后的准则是什么。FDA从一家监管食品和药品的机构，发展到把烟草产品也纳入到管辖范围内。本身就存在管理思路的转变。管理食品和药品的时候，安全和功效是基本的考量。而烟草，特别是传统烟草，是已知的对公共健康危害最大的单一类型产品。所以监管烟草产品的思路不是去证明它是安全的，而是证明在社会公共健康的层面，引入新烟草产品能够提升公共健康水平。
从这个层面来说，如果申请人能证明新的电子烟比传统的烟草危害更低，能够让传统烟草的烟民转化到电子烟的用户，就降低了这一部分人的健康风险。与此同时，公共健康的评估还会涉及到不抽烟的人。如果我们周围有人抽传统烟，我们也被迫吸入二手烟。传统的燃烧烟会释放出4000-5000种化合物。作为“二手烟民”，也会被动吸入很多的化合物。所以FDA也要同时评估二手烟的风险。还有一个层面的风险就是，新烟草产品会不会激活一些本来不抽烟的人。可能是已经戒烟的前烟民，也可能是未成年人，本来他们是不抽烟的。特别是中学生群体，如果他们觉得新烟草产品是社交货币，不抽就无法融入朋友圈，这个现象是FDA不希望看到的。可以说，我们这个行业最近两三年的痛苦主要来自于未成年人的使用。
美国烟草产品入市申报（PMTA）简介
为了实现整体的健康水平提升的目的，我们需要去准备什么样的资料去证明我们的产品是更好的替代物？第一块是消费者安全，消费者安全是针对电子烟用户的，第二块是公共安全，公共安全是针对所有人群的，第三块是高质量制造，如何去向FDA证明能够持续稳定的产出相同质量的产品。
消费者安全分为两个层面：电气安全和生化安全。电气安全主要是需要通过UL8139的认证去证明电气安全是可控的。比如电池充放电，设备温升，可以预见的滥用等。生化安全要做的事情分好几步，产品做出来以后消费者要使用，我们首先要去定性和定量得分析，烟气和烟油里面都有什么成份？这些成分是不是有潜在的健康危害？含量是多少？相对燃烧烟的量是低了还是高了？如果有害物质都降低，那要结合用户的使用习惯判断是否暴露量也降低。 如果大部分降低，个别的升高，那要综合得评估健康风险是否降低。
还有很多产品是预先注油的，货架期是一年或两年。烟弹由很多材质构成。有塑胶，硅胶，金属，玻璃，陶瓷，棉等等。这些材料可能会跟烟油反应从而释放物质到烟油中。材料里面的成分，如添加剂，也可能会慢慢迁移进入到烟油。这些烟油中新增的成分，有可能通过雾化过程进入烟气，以原始化学结构或反应产物形态被消费者吸食。因而我们也要研究，产品在货架期里面的变化，会不会对消费者有危害。
下一步是毒理实验。需要了解产品的各种毒性：细胞毒性，基因毒性，诱变毒性等等。可以用细菌和细胞做体外毒理实验，也可以用哺乳类动物做体内毒理实验。如果做体内实验，还可以通过识别生物标记物的变化，判断产品的使用会不会引入更多风险，比如氧化应激的问题，或者心血管的问题。
最后一步就是用人来做的临床实验。 作为尼古丁传送装置，它的有效成分就是尼古丁。那药物动力学的基本参数如何? 多快能够在体内达到峰值？ 相对比较高的浓度能够在人体维持多久？研究这个有什么意义呢？我们知道很多人戒烟愿意用电子烟，不愿意用其他尼古丁替代疗法(NRT), 比如口含烟。电子烟吸入的药物动力学和燃烧烟的药物动力学非常接近， 因而电子烟也可以迅速的达到解瘾的感觉（数分钟）。口含烟通过口腔粘膜吸收，很慢才有解瘾的感觉（数小时），所以很多人是不喜欢用口含烟的。
临床实验还可以进一步研究生物标记物的变化和临床副反应，从而判断新产品的健康风险。有的临床实验还会收集用户的行为学信息，比如使用习惯，滥用倾向，从传统烟的转换率（switching）。作为进一步评估的数据基础。
第二个板块是公共安全。有两个部分，一个是认知与行为学。如果我们把这个新产品给到消费者，他会如何识别新产品的健康风险。如果我们的消费者在用这个产品的时候不能够正确识别它的风险，就很可能导致滥用。行为学也是值得我们去研究的，我们是怎么样去抽：每天抽多少口？抽一口的时间有多长？倾向的尼古丁含量是多少？在卧室里抽还是在室外抽？所有这些都会用作进一步评估的数据基础。
另一个部分是市场计划，主要是向FDA解释产品上市之后，如何避免被未成年人使用。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，这里有很多企业可以做的工作。
第三个版块是高质量制造，大家知道电子烟行业现在没有GMP。合元做GMP的时候是参考美国的医疗器械GMP去搭建的。从产品的概念到产品的需求，再到产品的设计研发，再到产品设计验证，再到研发到量产的转换，再到量产后的客户投诉的跟踪和评估，整个都要由体系去管理起来。到目前为止，合元是唯二的一家已经被FDA现场审核过的中国电子烟工厂。
环境评估实际上覆盖了产品的整个生命周期的环境影响。除了生产过程的不应对环境重要影响，使用和废弃也不应该对空气，土壤， 地下水产生重要的环境影响。
上面讲了非常多的科学研究和解读，把科学解读回归到原始的目的，就是新烟草产品的推出会对整个社会的健康水平有提升。这需要综合的评估上述所有的数据， 科学的推演出合理的结论。
除了大烟草公司外，绝大部分品牌公司没有建立一套合规管理的团队。刚才的那些资料，需要懂电气安全的专家，化学测试的专家，毒理测试的专家，能够设计和解读临床实验，能够写各种各样科学报告的专家。还要能把这些资料有机的整合成完整的体系，用缜密的逻辑讲出有说服力的道理。这需要一个很强的团队才能实现。合元建立了这样一个团队，有不同学科的博士和各种有才华有经验的专家。我们有这样强大的合规管理能力，也愿意把这个能力分享给我们的客户。当客户的新产品去申报的时候，合元可以代理把这个复杂的工作全部完成，帮助客户快速进入美国的市场。目前合元服务的ODM/OEM客户，已经有7个完成提交或准备提交。
合元PMTA一站式服务
合元PMTA一站式服务
美国的监管是现在大家研究最多的，也是对这个行业影响最大的国家。这张图来自于中国最新的杂志，叫做中国的合规框架的思考，是来自于一个中国专家的分享。大概的思路分三大块，使用者健康，还有整体人群的健康，还有环境的评估。在PMTA的基础上，有一些小小的差异。会把一些美国FDA认为可选的项目当作必选。中国的立法，我看到一个基本思路，要参考国际的先进经验，但是不要盲目的照搬。中国的立法者有自己的想法。基于国情，会有自己的演变。看到这篇文章以后，我个人有一个初步的判断，在2025年以前，中国很有可能也会一台一个类似于美国PMTA这样一个入市的要求。
国内科技界的监管建议
2015年以前，电子烟行业可以说是个电子行业。到了2015、2016年以后，我觉得已经进入转型阶段了，慢慢转型到偏医疗器械。在以前大家主要关注产品设计和产品功能，但现在我希望大家再加两个维度，一个维度是产品的功效，另外一个维度是产品的安全，一定要把他们当成有机的整体。举个例子，现在有很多新产品，比如加热不燃烧茶叶， 比如雾化酒。你如果很着急去把这样一个产品推到市场上，别人很容易就会去复制，你没有自己的竞争优势和门槛。我建议先把功效这个事情先研究清楚。在做这样产品的时候，首先考量要达到什么效果？是什么物质达到这个效果？比如加热不燃烧茶叶要的是提神效果，大概率是咖啡因带来的这个效果。怎么样让它快速达到这个效果？一般肺部吸收的速度比食用更快。那就要尽量保证咖啡因入肺而不是沉积在口腔。了解到功效的需求，再回到产品设计，很多参数都要跟它配： 雾化器的设计，空气动力学，颗粒的分布，“烟气”的温度，茶叶的湿度，滤嘴的结构等等都会影响到最终产品的功效。当把这一套都研究清楚之后，再推入市场。即使别人也做类似产品，但是他PK不过你，因为他不知道你通过之前的努力已经把竞争门槛提升得很高。当然，产品得安全管理也是必不可少。电子雾化产品是一个快速发展得领域，监管难免会有滞后。但是如果产品大卖，监管部门一定不会放任不管，做好产品的安全评估和管理才能保证企业的长期稳健发展。
电子雾化产业的发展建议
如果只考虑产品的设计和功能的话，这种企业可能短期会发展得很好，但很难走的长远。 可能会应了那句“眼看他起朱楼，眼看他宴宾客，眼看他楼塌了。” 因此我建议大家从这四个维度（设计、功能、功效、安全）去打造产品。希望大家在这个幸运四叶草的保护下，新产品上市一炮打响，一往无前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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